荊浩論壇
Jing Hao For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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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大水水墨宗師

唐末、五代雖然歲月短暫,且戰亂頻生,但是卻造就成長出一批山水畫宗師,是中國產生繪畫藝術巨人的時代。世界美術史類似的時代發生在五百多年後歐洲文藝復興的鼎盛期。五代大師們一改晚唐之前,上溯至南北朝甚至兩晉時期山水以青綠為主的格調,承前啟後,繼承發展了王維水墨山水畫,用水墨來表述人們對於自然的理解,而且開始了宏篇鉅作。水墨畫以其獨特的墨色變化,各異的筆法,濃郁的文化氣息、更加強烈的宇宙觀的融入,將山水藝術推向了一個時代頂峰,進入了成熟期。五代雖有頻繁的政權交疊,地域割據,但是山水畫的發展卻超過盛唐。提倡寫真山真水,並在努力消除或有筆無墨,或有墨無筆的欠缺,使山水藝術提昇到了即現實又抽象地表達自然和思想的完美結合的成熟階段。在這一時代,藝術成就最為突出,對於中國美術史,特別是山水畫史貢獻最大的有五位大師:荊浩、關仝、李成、董元和巨然。荊浩則是他們之中最為重要者。因為他不僅僅是一種畫派的開宗先驅,也不僅僅是他總結出指導後人的繪畫理論,為後世山水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更直接地培育出三位青出於藍的百代標程的,無人能夠出其右的偉大畫家關仝、李成、和范寬。因此本論壇以荊浩命名。 唐(或至五代)大愚《乞荊浩畫》的詩句「六幅故牢健知君恣筆蹤」,清楚地記載了荊浩的繪畫風格是氣勢磅礡的,技法是純熟精湛絕倫的。荊浩的《筆法記》,是繼顧愷之的《畫雲台山記》、宗炳的《畫山水序》、謝赫《古畫品錄》之後,實踐性最強、分析最透徹、闡述理論解決問題影響最廣的繪畫理論著作。《筆法記》「六要」強調「气者,心隨筆運,取象不惑。韻者,隱跡立形,備儀不俗。思者,刪撥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時因,搜妙創真。筆者,雖依法則,運轉變通,不質不形,如飛如動。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形自然,似非用筆。」荊浩的晚年活動地域不詳細。根據《筆法記》的隱喻敘述,他在隱居時期,活躍在太行山區或毗鄰的廣大區域。「洪谷」、「神鉦山」、「大岩扉」和「石鼓岩」等地名景觀,很可能分佈在不同的地域,故而歷代學者都不能在同一處發現疑似的這些景物,從而導致沒有一處景物可以被確定。荊浩傳世作品現在都有爭議,儘管某些懷疑缺乏根據,甚至是憑空想像。有些權威專家沒有親自見過某幅畫,也沒有詳細分析相應資料,就斷然結論道﹕“歷代著錄中沒有記載,不可能是荊浩作品。”這是錯誤的指導思想,是不負責任的。這會使本來就殘缺零落,及其有限的山水畫遺產被排除在視線之外。現在存世的古代繪畫許多都沒有留下畫家的名字,古代一定會有被各類書籍遺漏的畫家和作品。 荊浩的繪畫成就和理論建樹,由他的弟子,後來更青於藍的關仝(同、童)和畫風追隨者李成的成就得以證明。後繼者范寬「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更将北方山水推上歷史的頂峰,成就了永世豐碑。五代著名的山水界畫大家郭忠恕亦出自關仝門下,北宋郭熙是李成的學生,許道宁、李宗成、翟院深、王詵、高克明等人,都受李成畫風影響。「齊魯之士,惟摹營丘;關陝之士,惟摹范寬」。可見荊浩的美術史地位和影響之重要。也可見其成就和理論,開拓了多麼廣闊的藝術空間。 五代江南地區活躍着另一位引領潮流的大師董元(源)。有人謂董元「工秋嵐遠景,多寫江南真山,不為奇峭之气」﹔也有人稱董元「下筆雄偉,有嶄絕崢嶸之勢,重巒絕壁,使人觀而壯之」。很顯然,董元可能上述兩種風格均長。歷代學者多以披麻皴和平淡天真,寫江南山色為董元山水特徵,而忽視了他山水崢嶸之勢。董元著名的《溪岸圖》,或被人認為是張大千偽跡,或被認為是北宋畫,但是專家們很難指出是北宋誰的畫,也不能指出北宋哪一幅畫(包括佚名畫)與其有共同特徵。《溪岸圖》滿足黃金角構圖本身說明,北宋沒有這樣的畫家(范宽及其追随者除外,因为他们的画风与《溪岸圖》有很大的區別)。董元的風格為後代的文人畫開了先河,影響深遠。董元的繼承者是巨然,筆墨秀潤,善為煙嵐氣象,山川高曠之景,豐富了五代乃至後世近千年的水墨寶庫。 僅僅不足一百年間,五代山水畫的蓬勃發展,對於世界美術史的貢獻,對於後繼人才的培養、帶動,對於後世山水趨勢的影響,上述幾位大師,特別是荊浩,不能不被認為是關鍵性人物。中國山水畫由成熟達到頂峰的時代,歐洲的風景繪畫尚未萌芽。這是古人對於世界美術的重大貢獻。青綠山水畫也是古代繪畫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份。張僧繇、展子虔、李思訓、李昭道是歷代傑出代表。

雄山壯水水墨千秋

水墨山水畫的藝術水平在北宋達到最高峰。與五代時期相比較,畫家的筆法和構圖意境都又有了新的質的提高。在繼承、發揚北方大師荊浩、關仝和李成的成就基礎上,范寬成為了這個畫派的最傑出代表。古人謂李成與范寬的畫風是一文一武。范寬遍訪關陝京洛大山大水、自然人文。他「立萬象於胸懷,傳千祀於毫翰」,「理通神會,奇能絕世」,筆墨佈景「遷想妙得」,「气韻生動」,奪天地造化。他的作品「物象之幽雅」,他的精神「百代標程」。在他筆下,大山堂堂,巍峨雄渾,及目千里。在他筆下,峰巒瀑布,浩瀚蒼茫,如雲動如詩韻。在他筆下,溪水潺潺,林木叢生。水榭樓閣,山陰險徑,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荊浩、關仝、李成和范寬為北宋繪畫,特別是山水畫能夠如同六朝的書、唐朝的詩一樣,成為中國藝術之絕藝,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樹立了光輝的典範。除了范寬之外,北宋還有幾位卓越畫家,如燕文貴、許道寧、郭熙、王詵、李唐、趙令穰和趙伯駒等。這幾位畫家各有所長,都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並且促進了水墨和青綠山水的發展。 北宋山水大家郭熙,學李成,並有獨創。他的《早春圖》水墨圓潤,線條柔曲,全圖立體空間掌握得當,是傳世全景式山水楷模之一。郭熙對於繪畫藝術的貢獻,不僅僅在於其畫作,《林泉高致》更是繼荊浩《筆法記》之後寶貴的山水理論著作。該書所總結的「三遠」理論,為解決不採用透視原理而能夠獲得三維立體效應,奠定了理論基礎,提供了有效方法。為山水書的發展,起到了及其重要的作用。「遠」,空間擴展,暇想無窮,意境延伸。這就與焦點透視格格不入了。焦點透視,是按照幾何學規律確定和表現的空間。而這個三遠法則,並不是幾何法則,而是哲學概念法則,實施起來難上加難。極少有畫家能夠在同一幅畫中做到即將三者都表達得到位,又使之相互和諧,達到「气韻生動」,表達出在個人感情籠罩下的自然山河。因此,歷來眾畫家們,除上述幾位歷代大師外,雖然知道畫山水有「三遠」,但是卻不知如何處理之。山水平面化的现象還沒有得到真正解決,或者可以說還沒有總結出來解決問題,實現「三遠」的“秘訣”。目前能夠見到的畫中,三遠問題解決得出色的作品當屬郭熙之前范寬的《谿山行旅圖》、傳為范寬的《臨流獨坐圖》等几幅。《早春圖》也是三遠的典範,但是它還是缺乏動感,少一分韻律。范寬將黃金角三角形原理融入「三遠」法則,協調「三遠」構圖,才能夠真正地達到在平面上,以點皴構筑的山石景物之間相互制約、相互顧盼呼應的最佳空間效果。很可惜郭熙或許還沒有發現這條規律。 北宋山水傳至目前的墨跡為數稀少,給我們留下了一個隻言片語的北宋。某些畫作即沒有署名,又找不到風格相同、筆墨相同的有根據的畫作以資對照,因此確定其作者幾乎是“不可能”的。比如說《臨流獨坐圖》,許多專家認為它屬於北宋末、南宋初期產物,可能是李唐同期人。但是北宋末、南宋初期有名的山水畫家幾乎都在各種諸錄中有所提及。这段时期可有任何一幅畫作,哪怕是殘絹與《臨流獨坐圖》筆墨相似或是構圖相似或是意境相似﹖如果找不到相應的畫家或類似的作品,“李唐同期”的結論顯然說不通,顯然不應被敷衍塞責。所以北宋山水給我們留下了無數待解之謎。這也是本論壇設立的目的之一。應該說范寬是站在偉人肩上的巨人。張僧繇、展子虔、荊浩、關仝、李成都是偉大的畫家,都是范寬所師的古人。他们為范寬、為北宋山水的發展,築起了基礎,開闢了前景。范寬同時也是從真山真水中汲取營養和靈感,即汲取、繼承、發展了前輩的優點,又創造出獨立的技法和構圖特徵,画出傲視蒼穹的豐碑。他所畫的山水原型今在何處﹖我們期待重新破譯歷史文獻的之言片語、期待現代學者的山水實地攷察。我們也期待著將有擺脫舊框框束縛的新的美術史方法論,能夠最終引導我們破譯歷史謎團。

山重水复疑无路

古代的資料文獻,傳世的繪畫似已發掘窮盡了。可是很多歷史人物、事件、背景等問題仍無結論,甚至沒有線索。很多繪畫的風格歸屬,仍然處於主觀判斷居主導,客觀論證無的放矢的混亂局面。研究鑒定過程中還存在楊仁愷先生指出的現象「時至今日,鑒定工作中的標準還是難以量化,在對同一問題(如同一風格)的認識上往往帶有鑒定人的主觀成分。這種差異造成對同一問題的認識有本質的不同。」(《中國書畫鑒定學稿》,瀋陽﹕遼海出版社,2000年10月)。許多武斷的“定論”,鐵一般不容爭議,嚴重地禁錮了年輕人的思維空間,抑制了他們發掘、創新與研究的慾望。比如,目前存世的斧劈皴的山水典型例子有北宋末李唐的《萬壑鬆風圖》,因而只要是有其他古畫中出現了斧劈皴,則必被定為李唐之後。又如,當在後梁(907 -923)晚期節度使王處直(死于923年)的墓(924年)中的橫幅壁畫上發現了表現遠處山巒的輪廓線,則凡是遠山畫有輪廓線的山水,都要被判定為必然成畫於五代之後。古代美術和美術史的研究,似乎走到了盡頭。打破僵局的出路,是以科學的方法論為指導,開闊思路,探索創新,溫故知新。除了考古、搜尋新的線索和資源外,溫故知新,從現有的文獻、繪畫中發掘和破譯出新的信息,可能是解決美術史中疑難問題的有效途徑。

尋線索辨真偽明是非

用於論證所引用的作品(也包括文獻,下同),大多是被公認的名跡。雖然是被公認的,但是有的作品卻也存在著不同程度上的爭議,甚至是否定觀點。從而要解決一個問題,即存在爭議的作品是否可以作為論據引用?它們能夠被證明的程度如何?現實情況是,北宋,或者北宋之前的山水畫本來就非常稀少,完全沒有爭議的,只寥寥數件,甚至可以認為沒有一幅作品絕對不存在爭議。在任何領域,古代文獻和考古結果,所能提供的資料都是有限的﹑或可能只是相對正確的。所以對於有爭議的作品,我們應當秉持客觀﹑科學的態度,剔除偏見,全面﹑系統地對比﹑排查﹑分析,找出有可信度高的因素。但也不排除可信度低,或暫時無法證明的客觀因素,使得結論趨於合理。一件歷史文物,如果已經古有定論,現代美術史工作者即不應該吃現成飯,不論事實,全盤照搬照用。也不應該一概否定,好像古畫不會說話,抓住它點滴“漏洞”,就能無端質疑,甚至定成鐵案。比如,如果某畫已有前人定名,或審定為某位畫家之作,有人則據個人的印象,說它的“時代風格”不對,編織羅列模棱兩可、似是而非、張冠李戴的證據,去千方百計地加以否定。又如,對於有名款的古畫,有人就會提出異議“X代的畫,一般不簽款”,“款後添”,沒有歷代箸錄等等。因為論據是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不給反駁留有餘地。懷疑本身並不錯,即使是被主流公認的結論,也應容許被懷疑。但關鍵是懷疑要拿出證據。古人的優勢是距離那段時代更近,能夠獲取的基準作品、能夠獲得的第一手資料更多,更全面。對於時代風格和背景的了解,也更全面。而且,他們幾乎很少受到現代社會之不良學術風氣污染。他們的局限性是,沒有現代的科技手段,可能沒有高倍放大鏡,沒有現代的信息交換條件,沒有現代的美術理論。我們對於古代已有定論的作品,如果要反對,一定要有科學的根據,必須要有證據才能定案。當欲否定一個固有結論時,必須要有客觀充分的證據。十條可能性,不等於一條必然性。十條“一般”、“大多”等籠統概念,不等於一條特殊的可能性。十條假設,不等於一條事實。十條被確定的結論,不等於沒有一條相悖的可能性。事物的任何一條可能性,都不一定排除其他可能性,或不可能性。當欲證明一個新結論時,必須滿足(真正地滿足)必要條件,同時也要滿足(真正地滿足)充分條件,否則最多只能認為這個結論有很大的可能性。必要條件的設立,必須科學合理。設立充分條件,也應當以客觀條件為依據。任何主觀的分析都必須得到驗證或邏輯論證。論證的過程必須科學,符合邏輯,不能以主觀判斷來論證主觀判斷,不能以假設來論證假設。 對於古代繪畫,鑒定與研究是兩種內容不同、性質不同的任務。但它們之間又有著密切的聯繫,往往互為支撐、或是互相重疊,缺一不可。鑒定是下結論,研究是找根據。缺乏根據的結論可能是片面的,甚至是嚴重錯誤的。而缺乏資料和階段性結論的研究,又會無從開始,無從參考,可能永遠也得不出結論。古畫鑒定的實質是「辨真偽」和「明是非」。研究不但如此,並且要發現新的線索,總結新的方法和理論,為更確切的鑒定打基礎。真偽不辨,是非難明。是非不明,如何辨別真偽﹖兩者之間有區別,也有互補,相互依賴。明是非這個環節應該更重要。明是非最困難之處在於缺乏可靠的基準作品,缺乏可靠的旁證。更困難的是如何利用有限的資料,科學地歸納、推理、判斷和求證。這就需要科學的研究指導方法。通過研究,可以否定或澄清歷史謬誤,也可以證實某些歷史記錄,還能夠發現新的問題或線索。研究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有結論,而更重要的是探索、發現、再認識。很多西方博物館藏有文藝復興時期的無名繪畫,其中的一些藏品令研究人員一愁莫展,原因是無法找到能夠判定其歸屬的可信證據。而中國古代,五代、北宋時期繪畫已經成熟,但多數無款印或款印不清,要鑒定出這些繪畫的年代和作者,難度可想而知。即使是最有經驗的研究者,也絕不可能看一眼就能做出完全準確的結論。流落在民間的古畫,要想有機會得到深入的研究和正確鑒定,就更難了。他們的命運,很可能是被遺棄,流失。因此需要作艱苦的工作,使這些寶貴的遺產不被遺棄。即使它已經在博物館內,由於不正確的審定,就不再有機會與公眾見面。最簡單、最理想的情況是,一幅有名款,有印章,極其符合該畫家的典型繪畫特徵。畫本身又是藝術和品味俱佳,又有歷朝名人題跋、鈐印,時代風格、畫中的細節都符合當時的經典,絹、紙年代完全正確。但是實際情況是,更多的畫中存在許多不確定因素。科學的研究準則應該是「實事求是」:「是」就是「是」,「非」就是「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確定為確定,不確定則為不確定,以待繼續研究。無論是「是」或是「非」,都要有肯定的、確切的、非模棱兩可的根據,並經過縝密的推理論證,才能作結論。凡是推理或假設,都必須合乎邏輯,必須嚴謹,而且最終還是要有證據來證明。歷史文獻或是繪畫,留傳至今的資料是有限的,根據有限的資料不能夠作出判斷時,就不應該草率地作結論。凡是根據經驗的判斷,必須找到確切可靠的經得起推敲的證據來檢驗之後,才可作為結論。草率地否定,會使珍貴文物流失、毀損。引用證據也必須嚴謹﹑符合邏輯,判定其適用範圍。比如說,宋代建築中柱頭鋪作之間的斗拱“一般”只有一朵或兩朵。但是如果某畫中的殿補間鋪作画有三朵,不能說它絕對不是宋代的。其可能的原因至少有三。第一,現存的唐宋建築實物或相關的繪畫極少,不能代表唐宋全部的建築形式。第二,三朵斗拱建築技術較為複雜困難,但是画在畫中卻不困難。畫家也有可能將想像的建築形式画出來。比如画天宮,畫家不可能完全用人間的建築模塊去拼搭。第三,元代建築有此形制,元人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是否有源頭可以追溯﹖對於真跡所存在的問題竭力迴避、掩飾也是不對的。比如後來被改動過、修復過的真跡中出現的問題,也不應視而不見。古代有個故事,叫作《兩小兒辯日》(《列子湯問》)。說的是有兩個小孩在爭論太陽何時離人近,何時離人遠。一個小孩認為初升的太陽看上去象車蓋,比中午的大,所以早上太陽離得近。另一個小孩認為太陽早晨的冷,中午的熱,所以中午太陽離得近。當時孔子並不俱備光學知識,也不知道地球的自轉和公轉原理。故而聽了兩種看法,認為都有道理,不能作出判斷,回答說我判斷不出。他並不介意會遭到小兒的譏笑。這個例子說明孔子是謙虛,知不足的榜樣。 古人名句,令今人感悟。「六幅故牢健,知君恣筆蹤。不求千澗水,止要兩株松。樹下留盤石,天邊縱遠峰。近岩幽濕處,惟藉墨煙濃。」「太行山有洪谷,其间数亩之田,吾常耕而食之。」
《荆浩论坛》 是由美术探索研究院(Art Discovery Institute)创办的,以研究和介绍唐至南宋时期山水画艺术为主的网上学术刊物。希望本论坛能够为推动中国古代山水画史,乃至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提供一个面向世界的平台。我们的机构也在组建中。诚请相关机构、学院(系)、博物馆和相关教授、研究员加入。如果您有兴趣,并愿意为本论坛的建设和发展赐予智慧,请将您的联系方式传给我们。 中国古代山水绘画史源远流长,最早可能追溯到象形文字时期。然而可以考证的山水画作品,可能仅从两晋和南北朝时期开始。直至隋唐,存世的样本也寥若晨星。虽然明清时期山水画存世量数万计,但是从明代开始,山水画的创新思维似乎沉寂,仿古也很少有佳迹。本论坛的重点将致力于探索、研究、发掘唐、五代和北、南两宋时期的山水画、山水画家和山水画史。荆浩无疑是在这个阶段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大山大水水墨宗师 唐末、五代虽然岁月短暂,且战乱频生,但是却造就成长出一批山水画宗师,是中国产生绘画艺术巨人的时代。世界美术史类似的时代发生在五百多年后欧洲文艺复兴的鼎盛期。五代大师们一改晚唐之前,上溯至南北朝甚至两晋时期山水以青绿为主的格调,承前启后,继承发展了王维水墨山水画,用水墨来表述人们对于自然的理解,而且开始了宏篇钜作。水墨画以其独特的墨色变化,各异的笔法,浓郁的文化气息、更加强烈的宇宙观的融入,将山水艺术推向了一个时代顶峰,进入了成熟期。五代虽有频繁的政权交叠,地域割据,但是山水画的发展却超过盛唐。提倡写真山真水,并在努力消除或有笔无墨,或有墨无笔的欠缺,使山水艺术提升到了即现实又抽象地表达自然和思想的完美结合的成熟阶段。在这一时代,艺术成就最为突出,对于中国美术史,特别是山水画史贡献最大的有五位大师:荆浩、关仝、李成、董元和巨然。荆浩则是他们之中最为重要者。因为他不仅仅是一种画派的开宗先驱,也不仅仅是他总结出指导后人的绘画理论,为后世山水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更直接地培育出三位青出于蓝的百代标程的,无人能够出其右的伟大画家关仝、李成、和范宽。因此本论坛以荆浩命名。 唐(或至五代)大愚《乞荆浩画》的诗句「六幅故牢健知君恣笔踪」,清楚地记载了荆浩的绘画风格是气势磅礴的,技法是纯熟精湛绝伦的。荆浩的《笔法记》,是继顾恺之的《画云台山记》、宗炳的《画山水序》、谢赫《古画品录》之后,实践性最强、分析最透彻、阐述理论解决问题影响最广的绘画理论著作。《笔法记》「六要」强调「气者,心随笔运,取像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仪不俗。思者,删拨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笔者,虽依法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浅深,文形自然,似非用笔。」荆浩的晚年活动地域不详细。根据《笔法记》的隐喻叙述,他在隐居时期,活跃在太行山区或毗邻的广大区域。「洪谷」、「神钲山」、「大岩扉」和「石鼓岩」等地名景观,很可能分布在不同的地域,故而历代学者都不能在同一处发现疑似的这些景物,从而导致没有一处景物可以被确定。荆浩传世作品现在都有争议,尽管某些怀疑缺乏根据,甚至是凭空想像。有些权威专家没有亲自见过某幅画,也没有详细分析相应资料,就断然结论道﹕“历代著录中没有记载,不可能是荆浩作品。”这是错误的指导思想,是不负责任的。这会使本来就残缺零落,及其有限的山水画遗产被排除在视线之外。现在存世的古代绘画许多都没有留下画家的名字,古代一定会有被各类书籍遗漏的画家和作品。 荆浩的绘画成就和理论建树,由他的弟子,后来更青于蓝的关仝(同、童)和画风追随者李成的成就得以证明。后继者范宽「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更将北方山水推上历史的顶峰,成就了永世丰碑。五代著名的山水界画大家郭忠恕亦出自关仝门下,北宋郭熙是李成的学生,许道宁、李宗成、翟院深、王诜、高克明等人,都受李成画风影响。「齐鲁之士,惟摹营丘;关陕之士,惟摹范宽」。可见荆浩的美术史地位和影响之重要。也可见其成就和理论,开拓了多么广阔的艺术空间。 五代江南地区活跃着另一位引领潮流的大师董元(源)。有人谓董元「工秋岚远景,多写江南真山,不为奇峭之气」﹔也有人称董元「下笔雄伟,有崭绝峥嵘之势,重峦绝壁,使人观而壮之」。很显然,董元可能上述两种风格均长。历代学者多以披麻皴和平淡天真,写江南山色为董元山水特征,而忽视了他山水峥嵘之势。董元著名的《溪岸图》,或被人认为是张大千伪迹,或被认为是北宋画,但是专家们很难指出是北宋谁的画,也不能指出北宋哪一幅画(包括佚名画)与其有共同特征。《溪岸图》满足黄金角构图本身说明,北宋没有这样的画家(范宽及其追随者除外,因为他们的画风与《溪岸图》有很大的区别)。董元的风格为后代的文人画开了先河,影响深远。董元的继承者是巨然,笔墨秀润,善为烟岚气象,山川高旷之景,丰富了五代乃至后世近千年的水墨宝库。 仅仅不足一百年间,五代山水画的蓬勃发展,对于世界美术史的贡献,对于后继人才的培养、带动,对于后世山水趋势的影响,上述几位大师,特别是荆浩,不能不被认为是关键性人物。中国山水画由成熟达到顶峰的时代,欧洲的风景绘画尚未萌芽。这是古人对于世界美术的重大贡献。青绿山水画也是古代绘画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张僧繇、展子虔、李思训、李昭道是历代杰出代表。 雄山壮水水墨千秋 水墨山水画的艺术水平在北宋达到最高峰。与五代时期相比较,画家的笔法和构图意境都又有了新的质的提高。在继承、发扬北方大师荆浩、关仝和李成的成就基础上,范宽成为了这个画派的最杰出代表。古人谓李成与范宽的画风是一文一武。范宽遍访关陕京洛大山大水、自然人文。他「立万象于胸怀,传千祀于毫翰」,「理通神会,奇能绝世」,笔墨布景「迁想妙得」,「气韵生动」,夺天地造化。他的作品「物象之幽雅」,他的精神「百代标程」。在他笔下,大山堂堂,巍峨雄浑,及目千里。在他笔下,峰峦瀑布,浩瀚苍茫,如云动如诗韵。在他笔下,溪水潺潺,林木丛生。水榭楼阁,山阴险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荆浩、关仝、李成和范宽为北宋绘画,特别是山水画能够如同六朝的书、唐朝的诗一样,成为中国艺术之绝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树立了光辉的典范。除了范宽之外,北宋还有几位卓越画家,如燕文贵、许道宁、郭熙、王诜、李唐、赵令穰和赵伯驹等。这几位画家各有所长,都在一定程度上丰富并且促进了水墨和青绿山水的发展。 北宋山水大家郭熙,学李成,并有独创。他的《早春图》水墨圆润,线条柔曲,全图立体空间掌握得当,是传世全景式山水楷模之一。郭熙对于绘画艺术的贡献,不仅仅在于其画作,《林泉高致》更是继荆浩《笔法记》之后宝贵的山水理论著作。该书所总结的「三远」理论,为解决不采用透视原理而能够获得三维立体效应,奠定了理论基础,提供了有效方法。为山水书的发展,起到了及其重要的作用。「远」,空间扩展,暇想无穷,意境延伸。这就与焦点透视格格不入了。焦点透视,是按照几何学规律确定和表现的空间。而这个三远法则,并不是几何法则,而是哲学概念法则,实施起来难上加难。极少有画家能够在同一幅画中做到即将三者都表达得到位,又使之相互和谐,达到「气韵生动」,表达出在个人感情笼罩下的自然山河。因此,历来众画家们,除上述几位历代大师外,虽然知道画山水有「三远」,但是却不知如何处理之。山水平面化的现象还没有得到真正解决,或者可以说还没有总结出来解决问题,实现「三远」的“秘诀”。目前能够见到的画中,三远问题解决得出色的作品当属郭熙之前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传为范宽的《临流独坐图》等几幅。《早春图》也是三远的典范,但是它还是缺乏动感,少一分韵律。范宽将黄金角三角形原理融入「三远」法则,协调「三远」构图,才能够真正地达到在平面上,以点皴构筑的山石景物之间相互制约、相互顾盼呼应的最佳空间效果。很可惜郭熙或许还没有发现这条规律。 北宋山水传至目前的墨迹为数稀少,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只言片语的北宋。某些画作即没有署名,又找不到风格相同、笔墨相同的有根据的画作以资对照,因此确定其作者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说《临流独坐图》,许多专家认为它属于北宋末、南宋初期产物,可能是李唐同期人。但是北宋末、南宋初期有名的山水画家几乎都在各种诸录中有所提及。这段时期可有任何一幅画作,哪怕是残绢与《临流独坐图》笔墨相似或是构图相似或是意境相似﹖如果找不到相应的画家或类似的作品,“李唐同期”的结论显然说不通,显然不应被敷衍塞责。所以北宋山水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待解之谜。这也是本论坛设立的目的之一。应该说范宽是站在伟人肩上的巨人。张僧繇、展子虔、荆浩、关仝、李成都是伟大的画家,都是范宽所师的古人。他们为范宽、为北宋山水的发展,筑起了基础,开辟了前景。范宽同时也是从真山真水中汲取营养和灵感,即汲取、继承、发展了前辈的优点,又创造出独立的技法和构图特征,画出傲视苍穹的丰碑。他所画的山水原型今在何处﹖我们期待重新破译历史文献的之言片语、期待现代学者的山水实地考察。我们也期待着将有摆脱旧框框束缚的新的美术史方法论,能够最终引导我们破译历史谜团。 山重水复疑无路 古代的资料文献,传世的绘画似已发掘穷尽了。可是很多历史人物、事件、背景等问题仍无结论,甚至没有线索。很多绘画的风格归属,仍然处于主观判断居主导,客观论证无的放矢的混乱局面。研究鉴定过程中还存在杨仁恺先生指出的现象「时至今日,鉴定工作中的标准还是难以量化,在对同一问题(如同一风格)的认识上往往带有鉴定人的主观成分。这种差异造成对同一问题的认识有本质的不同。」(《中国书画鉴定学稿》,沈阳﹕辽海出版社,2000年10月)。许多武断的“定论”,铁一般不容争议,严重地禁锢了年轻人的思维空间,抑制了他们发掘、创新与研究的欲望。比如,目前存世的斧劈皴的山水典型例子有北宋末李唐的《万壑松风图》,因而只要是有其他古画中出现了斧劈皴,则必被定为李唐之后。又如,当在后梁(907 -923)晚期节度使王处直(死于923年)的墓(924年)中的横幅壁画上发现了表现远处山峦的轮廓线,则凡是远山画有轮廓线的山水,都要被判定为必然成画于五代之后。古代美术和美术史的研究,似乎走到了尽头。打破僵局的出路,是以科学的方法论为指导,开阔思路,探索创新,温故知新。除了考古、搜寻新的线索和资源外,温故知新,从现有的文献、绘画中发掘和破译出新的信息,可能是解决美术史中疑难问题的有效途径。 寻线索辨真伪明是非 用于论证所引用的作品(也包括文献,下同),大多是被公认的名迹。虽然是被公认的,但是有的作品却也存在着不同程度上的争议,甚至是否定观点。从而要解决一个问题,即存在争议的作品是否可以作为论据引用?它们能够被证明的程度如何?现实情况是,北宋,或者北宋之前的山水画本来就非常稀少,完全没有争议的,只寥寥数件,甚至可以认为没有一幅作品绝对不存在争议。在任何领域,古代文献和考古结果,所能提供的资料都是有限的﹑或可能只是相对正确的。所以对于有争议的作品,我们应当秉持客观﹑科学的态度,剔除偏见,全面﹑系统地对比﹑排查﹑分析,找出有可信度高的因素。但也不排除可信度低,或暂时无法证明的客观因素,使得结论趋于合理。一件历史文物,如果已经古有定论,现代美术史工作者即不应该吃现成饭,不论事实,全盘照搬照用。也不应该一概否定,好像古画不会说话,抓住它点滴“漏洞”,就能无端质疑,甚至定成铁案。比如,如果某画已有前人定名,或审定为某位画家之作,有人则据个人的印象,说它的“时代风格”不对,编织罗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张冠李戴的证据,去千方百计地加以否定。又如,对于有名款的古画,有人就会提出异议“X代的画,一般不签款”,“款后添”,没有历代箸录等等。因为论据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不给反驳留有余地。怀疑本身并不错,即使是被主流公认的结论,也应容许被怀疑。但关键是怀疑要拿出证据。古人的优势是距离那段时代更近,能够获取的基准作品、能够获得的第一手资料更多,更全面。对于时代风格和背景的了解,也更全面。而且,他们几乎很少受到现代社会之不良学术风气污染。他们的局限性是,没有现代的科技手段,可能没有高倍放大镜,没有现代的信息交换条件,没有现代的美术理论。我们对于古代已有定论的作品,如果要反对,一定要有科学的根据,必须要有证据才能定案。当欲否定一个固有结论时,必须要有客观充分的证据。十条可能性,不等于一条必然性。十条“一般”、“大多”等笼统概念,不等于一条特殊的可能性。十条假设,不等于一条事实。十条被确定的结论,不等于没有一条相悖的可能性。事物的任何一条可能性,都不一定排除其他可能性,或不可能性。当欲证明一个新结论时,必须满足(真正地满足)必要条件,同时也要满足(真正地满足)充分条件,否则最多只能认为这个结论有很大的可能性。必要条件的设立,必须科学合理。设立充分条件,也应当以客观条件为依据。任何主观的分析都必须得到验证或逻辑论证。论证的过程必须科学,符合逻辑,不能以主观判断来论证主观判断,不能以假设来论证假设。 对于古代绘画,鉴定与研究是两种内容不同、性质不同的任务。但它们之间又有着密切的联系,往往互为支撑、或是互相重叠,缺一不可。鉴定是下结论,研究是找根据。缺乏根据的结论可能是片面的,甚至是严重错误的。而缺乏资料和阶段性结论的研究,又会无从开始,无从参考,可能永远也得不出结论。古画鉴定的实质是「辨真伪」和「明是非」。研究不但如此,并且要发现新的线索,总结新的方法和理论,为更确切的鉴定打基础。真伪不辨,是非难明。是非不明,如何辨别真伪﹖两者之间有区别,也有互补,相互依赖。明是非这个环节应该更重要。明是非最困难之处在于缺乏可靠的基准作品,缺乏可靠的旁证。更困难的是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料,科学地归纳、推理、判断和求证。这就需要科学的研究指导方法。通过研究,可以否定或澄清历史谬误,也可以证实某些历史记录,还能够发现新的问题或线索。研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有结论,而更重要的是探索、发现、再认识。很多西方博物馆藏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无名绘画,其中的一些藏品令研究人员一愁莫展,原因是无法找到能够判定其归属的可信证据。而中国古代,五代、北宋时期绘画已经成熟,但多数无款印或款印不清,要鉴定出这些绘画的年代和作者,难度可想而知。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研究者,也绝不可能看一眼就能做出完全准确的结论。流落在民间的古画,要想有机会得到深入的研究和正确鉴定,就更难了。他们的命运,很可能是被遗弃,流失。因此需要作艰苦的工作,使这些宝贵的遗产不被遗弃。即使它已经在博物馆内,由于不正确的审定,就不再有机会与公众见面。最简单、最理想的情况是,一幅有名款,有印章,极其符合该画家的典型绘画特征。画本身又是艺术和品味俱佳,又有历朝名人题跋、钤印,时代风格、画中的细节都符合当时的经典,绢、纸年代完全正确。但是实际情况是,更多的画中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科学的研究准则应该是「实事求是」:「是」就是「是」,「非」就是「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确定为确定,不确定则为不确定,以待继续研究。无论是「是」或是「非」,都要有肯定的、确切的、非模棱两可的根据,并经过缜密的推理论证,才能作结论。凡是推理或假设,都必须合乎逻辑,必须严谨,而且最终还是要有证据来证明。历史文献或是绘画,留传至今的资料是有限的,根据有限的资料不能够作出判断时,就不应该草率地作结论。凡是根据经验的判断,必须找到确切可靠的经得起推敲的证据来检验之后,才可作为结论。草率地否定,会使珍贵文物流失、毁损。引用证据也必须严谨﹑符合逻辑,判定其适用范围。比如说,宋代建筑中柱头铺作之间的斗拱“一般”只有一朵或两朵。但是如果某画中的殿补间铺作画有三朵,不能说它绝对不是宋代的。其可能的原因至少有三。第一,现存的唐宋建筑实物或相关的绘画极少,不能代表唐宋全部的建筑形式。第二,三朵斗拱建筑技术较为复杂困难,但是画在画中却不困难。画家也有可能将想像的建筑形式画出来。比如画天宫,画家不可能完全用人间的建筑模块去拼搭。第三,元代建筑有此形制,元人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是否有源头可以追溯﹖对于真迹所存在的问题竭力回避、掩饰也是不对的。比如后来被改动过、修复过的真迹中出现的问题,也不应视而不见。古代有个故事,叫作《两小儿辩日》(《列子汤问》)。说的是有两个小孩在争论太阳何时离人近,何时离人远。一个小孩认为初升的太阳看上去像车盖,比中午的大,所以早上太阳离得近。另一个小孩认为太阳早晨的冷,中午的热,所以中午太阳离得近。当时孔子并不俱备光学知识,也不知道地球的自转和公转原理。故而听了两种看法,认为都有道理,不能作出判断,回答说我判断不出。他并不介意会遭到小儿的讥笑。这个例子说明孔子是谦虚,知不足的榜样。 古人名句,令今人感悟。「六幅故牢健,知君恣笔踪。不求千涧水,止要两株松。树下留盘石,天边纵远峰。近岩幽湿处,惟藉墨烟浓。」「太行山有洪谷,其间数亩之田,吾常耕而食之。」